10億美元出售中國業務 圖森未來緣何中、美市場難“兩全”？

“科學無國界”，在應對共同技術難題的挑戰時，更加主動的開放與合作必不可少，不過，在復雜的國際環境下，信息安全的重要性讓部分跨國科技公司生動演繹出“科學無國界，但科技公司有國別”的故事。

近日，有消息稱，圖森未來擬以10億美元出售其中國業務，通過切割中國業務的形式換取專注美國市場，作為自動駕駛第一股的圖森未來或將面臨在中美市場“二選一”的境況。

緣何中、美市場難“兩全”?

公開資料顯示，作為自動駕駛卡車品牌，圖森未來成立于2015年，主要提供計算機視覺為主、可商用的L4級別(SAE標準)無人駕駛卡車解決方案、高速場景及港口集裝箱卡車的無人駕駛運輸解決方案，成立以來，圖森未來將主要業務“all in”貨運領域，并與采埃孚、斯堪尼亞等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展開合作。從地域來看，其業務分布于中國、美國、日本和歐洲等地，據了解，在美國，圖森未來的業務重點是自動駕駛干線物流，并在美國運營著75輛自動駕駛卡車，服務包括UPS、McLane等客戶，在中國，圖森未來的業務則是圍繞港口無人駕駛。

不僅如此，這家自動駕駛卡車初創公司也深受資本市場的青睞，相繼獲新浪、英偉達、治平資本、復合資本等機構投資，尤其去年4月，圖森未來正式登陸納斯達克，迎來了“高光時刻”，成為全球自動駕駛領域首個IPO的企業，首次公開募股籌集資金超10億美元，圖森未來的上市振奮人心，受此影響，無人駕駛概念股一度掀起漲停潮。

如今，上市尚未滿一年，圖森未來卻被傳出意欲將中國業務出售的消息。對此，新能源與智能網聯汽車獨立研究者曹廣平認為：“圖森未來出售中國業務本質上是中美加強自動駕駛、智能網聯產業監管的結果，不過即便如此，圖森未來在國內現有的核心技術、運行數據包括各種場景下的運行經驗，依然是國內企業值得參考的‘模版’。”

“一方面，美國路況相對簡單且自動駕駛法律相對開放，一些州甚至允許自動駕駛車輛上路，另一方面，反觀國內，路況相對復雜、研發難度也更高，且國內自動駕駛更多是以車廠為主導，加之國內類似初創企業較多，總體來說競爭壓力比較大。”中科院創業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研究總監邵元駿分析稱。

繞不開的數據安全

對于圖森未來意欲出售國內業務的行為，業界普遍認為，其更大的壓力來自外部的地緣政治因素，在地緣政治的裹挾之下，純粹的技術變革愿景對于一些技術公司而言似乎變得更不切實際。

眾所周知，在自動駕駛領域，“數據安全”是一直以來繞不開的話題之一，鑒于自動駕駛涉及到高精度地圖等敏感內容，因此，從自動駕駛產業發展本身來看，各個國家對境內核心技術和數據信息的監管都十分重視，數據安全被各國提上議事日程，全球多個國家都曾針對數據安全頒布相關法律。在美國，《外國投資風險評估現代化法案》(FIRRMA)作為《國防授權法》的一部分,該法案針對外國投資特別強化國家安全審查制度，尤其是涉及關鍵技術、關鍵基礎設施和敏感的個人數據等關鍵領域。

事實上，作為一家在中美兩國同時開展業務的科技公司，圖森未來在上市后不久就引起美國政府的注意，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 (CFIUS) 開展了對圖森未來近一年的持續調查。據報道，經過一年多的審查，圖森未來與美國政府在技術監管、企業高層、安全匯報方面達成了相關協議，并得以合規在美國開展業務。而在不少人看來，擬以10億美金出售中國自動駕駛業務，或為CFIUS對圖森未來審查的后續。

一直以來，自動駕駛作為人工智能前沿技術領域，涉及國家道路、地圖數據安全等，而不同國家對于數據安全的監管博弈，也讓“夾縫”中的自動駕駛公司面臨進退維谷的窘境。在可以預見的未來，隨著各國對自動駕駛監管力度的加大，在國家數據安全的先決條件之下，“出身論”或將波及更多的科技公司。

因此，圖森未來的遭遇也給不少國際化的自動駕駛企業敲響了警鐘。對此，曹廣平認為，數據是企業、地方政府乃至國家極為看重的資產，在當今的國際環境形勢下，在未來汽車智能化、網聯化的大背景下，大量的車輛運行數據、生態數據以及數據服務將逐漸產生，各國加強“數據國門”的建設，對類似企業的處境并不友好，因此，必然會造成跨國汽車科技公司在數據運行以及商務合作上“選邊站”，這種趨勢可能會伴隨汽車數據等行業發展的始終，尤其是數據安全監管，既是目的，也會成為手段。

誰將叩響商業化落地的大門

當下，自動駕駛將在商用車領域率先落地早已成為業內共識。在國內，2021年被稱為自動駕駛商業化的元年，國家政策密集出臺、企業融資規模增長、產業規模持續擴大，不過，即便如此，自動駕駛依然面臨著商業化及技術落地的難題，如何叩響商業化落地的大門是自動駕駛企業面臨的殘酷行業現實。

以圖森未來為例，即便坐擁“全球自動駕駛第一股”、無人卡車貨運賽道頭號玩家的光環，也難掩其業績承壓的事實。數據顯示，2018年-2021年，圖森未來營業收入分別為9000美元、71萬美元、184.3萬、626.1萬美元，凈虧損分別為4503萬美元、8488.3萬美元、1.77億美元、7.33億美元，虧損繼續擴大，而高額的研發投入被認為是“罪魁禍首”，數據顯示，2018年至2020年，圖森未來的研發支出分別是3227.8萬美元、6361.9萬美元和1.32億美元，研發費用率高達70%以上。

“對于自動駕駛企業而言，前期需要持續的研發投入和高額的銷售管理成本，但與此同時，從行業層面而言，自動駕駛的商業模式、盈利模式都存在很多未知數。”邵元駿分析稱，在商用車自動駕駛發展的前夜，更需要考慮技術發展、法律法規、商業模式等問題。(武新苗)